金秋十月,大多数平凉农村人已经忙完了秋收,收获的喜悦挂满了农民纯朴的脸颊。每当这时,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,总会想起小时候参与农活、秋收的往事。
那时的故乡,天总是那么蓝,那么高,云朵总是那么近,轮廓分明而瞬息万变,总能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想象空间。秋收时,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庄稼的芳香,在整个村庄飘荡、弥漫。孩子们在庄稼地里捉迷藏、抓虫子、捡鸟蛋,玩得天马行空,忘记了时间、忘记了疲劳、忘记了饥饿。
秋收固然辛苦,但比起夏收来,由于不太受暴风雨的侵扰,农民们的劳作就显得从容了许多。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,偶尔传出不知谁嘶吼的一段秦腔。在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,村民们将掰下来的玉米棒陆续提出来,堆在地头。晌午时,秋老虎的威力开始显现,玉米地里的空气变得异常闷热,蚊蝇也开始肆虐,于是大家纷纷停止劳作,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。擦一擦混合着尘土的汗水,喝几口提神的酽茶,吃点自带的干粮,或是走到邻居的地头,瓜儿长蔓儿短地拉拉家常,谁家的谷子成色好,谁家的玉米棒子大,谁家的核桃皮儿薄,谁家的枣儿落满坡,那种乐天知命的满足,那种对土地的依恋,那种内心的无争与厚重,是生活在现代的城里人感悟不到的。
秋收时节,阴雨天比较多。不能外出收割,家里边也有干不完事情,剥玉米皮、抽麻丝、揉谷穗、腌咸菜、编蒜辫、串辣子都是急需干的活计。女人们也乘着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大显身手,忙着给全家人改善伙食。喝一碗香气四溢的杏仁茶,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黏粥,盛一碗酸辣劲道的臊子搅团,吸一碗韵味悠长的红油辣子手工面,那种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,浑身的疲劳和秋雨带来的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数十年后的今天,我在远离农村的城市,看着拍摄于数十年前故乡的秋收照片,回忆关于秋收的点点滴滴,回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,回忆苦涩而充满快乐的童年,体味世间的沧桑,获得生活的能量——这,不也是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吗?